寒水石也不想让任何事件影响他的工作。他虽然对林夕的辞职事件耿耿于怀，但他知道，现在理论这个可能毫无意义。只有成功的人才有话语权，如果自己是一个真正成功的人，他的所有行为都会被这个圈子里的人理解为正常，甚至引以为时尚。而现在，只有划好自己的利益圈，然后在里面精耕细作。

    都市村庄的广告刊登出来了，老王亲自操刀的新闻专题见报了。寒水石一大早拿了几份报纸，带着诃子和周全中一起，来到都市村庄的

    咨询电话此起彼伏，这里很久没这么热闹了，销售人员一个个都很兴奋。

    寒水石安排诃子和周全中，就坐在咨询电话前，一方面认真听咨询内容，做好记录，以备分析文案的纰漏。另一方面，帮助售楼人员作解答工作。

    中午时分，前来咨询的人员开始一波一波的来到销售中心。

    在销售中心一角，寒水石和季总坐在一起，聊一些下一步的工作计划。寒水石从季总的神情上，判断季总对眼前的形势感到很满意。

    一连几天，寒水石都要到现场来。他知道，目前推广的置业理念，在国内都显得新鲜，销售人员的解释有时会有些力不从心，他关键的时候要亲自出面。

    这天，一个销售人员来找寒水石，说一个客户来咨询了几次，但一直没有交定金，可能是他解释的不到位，今天这个客户又来了，他让寒水石帮他接待一下。寒水石简单问了一下客户关心的问题，然后带着销售人员一起去给那位客户做解说。

    寒水石来到客户面前，跟客户聊了一会，得知客户是一位做边贸生意的，很多年一直在外面做生意，有些身心疲惫，加上这两年生意不好做，风险也大，自己想收兵，找一个稳定的投资渠道。寒水石敏锐地感觉到这个客户可能是一个不小的买家。

    他给客户仔细地解说：“第一，现在买房子，不如买地皮。为什么？因为房子从建好哪一天开始就开始贬值。是什么在增值，只有土地。再看住宅的产权要素：住宅产权=房屋产权+土地产权。以城市土地的稀缺性为理由，都市村庄每一户都有一个私家花园，这块土地其实是随房赠送的。这就是你要买这个房子的最大理由。都市村庄所具有的未来城北中心的前景，就决定了你买这里的房子是买了一块永远不会贬值的地块财富。第二，投资商铺不如投资别墅：买商铺主要买的是一种经营权，它的投资回报取决于市场经营的好坏，风险很大。而与其相反的是，土地的增值，只与城市发展的宏观层面有关系，对市场经营的好坏不是很敏感，只要城市存在并发展，土地就会增值。另外，商铺的购买成本很高，一平方米少则上万，多则十几万，一个商铺就要投入几十万到上百万元，而几百平方米的别墅，却只有几十万元，所以风险大大降低。”

    寒水石一边说一边在纸上划着。他讲完后，客户沉思了片刻。站起来说：“老弟，你讲得有道理。”然后走出售房中心，打开他的驾车后备箱，从里面搬出一个矿泉水纸箱。直奔财务室，一边走一边对跟在身边的寒水石说：“老弟，定20套吧。”他来到财务室，撕开箱盖，寒水石看到是满满的一箱百元大钞。

    寒水石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多钱！他兴奋得目瞪口呆。

    这是一个让都市村庄开发商和搏奥公司都感到振奋的消息，大家一个个欣喜若狂。一次定20套别墅，在新疆乃至全国都是很少见的事。

    寒水石认为这是激活市场，树立市场信心的重磅炸弹。他立即通知老王，并让媒介部通知相关媒体，发布新闻。

    这一新闻很快见报，很快在市场上产生轰动效应。这是寒水石广告新闻化的第一次运用。他借此与各媒体相关记者建立关系，他知道无论是对都市村庄的推波助澜，还是日后对英雄的塑造，都必须与媒体的建立良好的关系。

    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。都市村庄的开门红让大家都很激动。章兰给虞总提议，立即开一个总结表彰会，以鼓舞士气。虞总同意了，并在周五这天例会，通告大家，晚上全公司在红山酒店地下舞厅聚会。

    寒水石因为参加这次例会，没有去项目那边。

    然而，就在这天开会的这个时间，工商局稽查大队的人和国土资源局的人来到都市村庄售房中心。问公司的老总和负责宣传的人在哪，他们要了解一下情况。

    现场销售人员见这阵势，立即打电话告诉季总。季总安排办公室马上接待，同时打电话告诉寒水石，项目这边出问题了，工商局和国土资源局来人了，估计是圈地运动出了问题。

    寒水石立即告诉虞总，项目那边出了些问题，客户让立即赶过去。虞总说时间紧急，亲自开车送寒水石到都市村庄。

    到了都市村庄，寒水石让虞总一起到办公室去，还可以与开发商虞总见过面，两家老总到现在还没见过面呢。虞总说：“事情有你自己操办已经很好了，我就不出面了。”

    寒水石说：“那虞总您就先回去吧。”

    虞总说：“我就在车里等一会儿吧，反正也没什么紧要的事。”

    在会议室，寒水石见稽查大队的人和国土资源局的人已经就坐了。

    开发商一位副总介绍说：“这就是负责都市村庄宣传的寒水石，寒总监。”然后又介绍了在座的领导。

    国土资源局的一位领导说：“此时正值全国房地产泡沫论风声渐紧的时候，‘管好土地，看好钱袋’的调控政策在全国实施，你们的圈地运动有违这一精神。我们接到相关的举报后，特来了解一下情况。”

    寒水石说：“首先感谢各位领导关心。我们对此次市场运作的方案，没有向有关部分沟通，表示歉意。其次，我要解释的是，此圈地，非彼圈地，这只是楼盘的一种卖点宣传。”

    工商局稽查大队的一位领导说：“尽管这种圈地运动，与当年的英国圈地运动不是一回事，也与国内当前开发商以各种手段兼并购买土地有所不同，但从字面上讲，依然有误导作用。所以，今天，我们正式通知你们，停止这类广告的宣传。”

    寒水石说：“都市村庄是西北最大的一个别墅区，事关6个亿的资产，以前一直处于危机之中。经过这一阶段的调整工作，刚刚有起死回生的迹象，如果停止这种宣传，可能会再度陷入困境。如果楼盘真的再次陷入困境，将会对社会很多方面造成不良影响。因此，肯请各位领导体谅公司难处，继续支持都市村庄的市场工作。”

    稽查大队的一位领导说：“我们也考虑到了贵公司的难处，我们能够支持的全力支持，但有违广告法的行为，我们还是要杜绝。”

    国土资源局的一位领导接着说：“此次针对房地产行业的相关政策的出台后，土地管控首当其冲，各层领导都很重视，希望你们也能配合我们的工作。最近，中央相关部委领导，要到疆内来检查土地管控方面的工作，所以，大家还是要相互理解。”

    在国土资源局和工商局稽查大队的人员走后，寒水石立即与季总和销售公司人员进行紧急会商。寒水石说，虽然国家正在严禁“圈地”行为，但此“圈地”毕竟不是彼“圈地”，在国家剑指“圈地”行为的时候，实施“圈地运动”有可能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。从新闻策划的角度来讲，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。

    而销售人员也认为，当前的圈地运动，在市场上已造成强力冲击，对都市村庄的销售起到了非常好的作用。如果就这么停下了，实在可惜。

    但季总还是顾虑重重，他认为相关领导今天来了，从态度来看，已经是很客气的了，如果孤意做下去，他们有可能会先礼后兵。

    推广工作戛然而止，都市村庄危机再现。

    寒水石从开发商办公室出来，见虞总的车子还在那里停着。他整理了一下情绪，开门上了车。

    “工商那里不能通融吗？”

    “您都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的脸色都告诉我了。”

    寒水石搓了搓脸，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“别这样，一切都会好的。途径是是找出来的，我相信你，你也要相信自己。我自从答应接这个单子，就没有怀疑过你的能力。否则我不会接这个单子的。”

    “风险很大。”

    “是的，对于你来说，风险大的事做起来才有意义，是一个策划人，都会这样想的。我了解你们搞策划的，更了解你，所以我一定要给你这个机会。”

    “有两个字我现在最想对你说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感激。”

    “就这个？”虞总笑笑。“感激就意味着陌生。”

    “不是陌生，是距离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距离。”

    “老总与职员的距离。”

    这一事情很快在全公司传开。中午下班后，人们在办公室议论着。

    老王说：“嘿嘿，晚上的酒局八成泡汤了。”

    章兰说：“老王你离了酒都不能活。”

    “他这是在赌博。”龙海涛大声说。他今天感觉自己像一个愉快的评论家。

    “但筹码却不是他自己。”孤独一刀说。

    “拿自己当筹码，那就不是河南人的做法。他说的很好听，策划就是把简单的东西做得丰富，把复杂的东西做得简单。”龙海涛说。“我看他这是，把简单的东西做的复杂，把复杂的东西做的糟糕才对。”

    老王说：“搞策划的人，都是魔鬼思想，循规蹈矩的人能搞策划吗？”

    “既然事情已经这样，大家应该想想办法，而不是幸灾乐祸。”在一边听着他们谈话的诃子说。这个刚从学校出来的诃子，一直不明白，有些人为什么总事把关系搞得这么复杂，大家各做各的事不行吗。

    大家听诃子说这话，感觉与她的身份太不对称，一个刚出校门的小文案，也就当回事，继续着他们的谈论。

    刘明华说：“如果不是魔鬼思想，恐怕都市村庄现在还卖不出去一套房子，不管怎么样，现在已经卖出去几十套房子了。这已经是奇迹了。”

    周全中说：“几十套房子，对于资金紧张的开发商来说，能喘口气了，这也很重要。”

    诃子又说：“很多人都喜欢当裁判，因为裁判总是比运动员好当。让你们做这个案子还不知是个什么样。”

    马一茗则说：“其实我就佩服寒总监的魔鬼思想，搞策划的，就是要有魔鬼思想才对，这无可厚非。”

    “对，魔鬼思想结合人的理智，这在策划学上称为魔智，说这就是策划之本能。”周全中说：“龙策划，你也是名牌大学的专业出生，并且是双学历高材生，给大家上一课，讲讲啥是‘魔智’。”

    老王无意中提出一个“魔鬼思想”，不想又引出一个“魔智”来，还是策划学上的名词，他不知其真正内涵，树竖起耳朵听人解释。

    龙海涛听周全中问他，立即在大脑里搜寻“魔智”这个词，但他似乎只在哪部武侠小说中有点印象。能给大家上一课，正是他求之不得的表现机会，但此时却卡了壳，这让他尴尬不已。就说：“这个，是策划学上的专业术语，就是讲一个策划人应具备的一种思维特性，具体的嘛，周全中你解释就行了，你也是专业出生嘛。”

    周全中暗自好笑，所谓的“魔智”，在策划学上根本就没有，只是他一分钟前才想出来的。他常常有种感觉，龙海涛这个北大双学历高材生，可能是个假洋鬼子，就故意逗逗他。结果不想真让他给套住了。正想往下说话，虞总和寒水石回来了，虞总说：“这么热闹，议论什么呢？”

    老王说：“嘿嘿，大家闲聊，问晚上大家还聚不聚会了。”

    虞总说：“当然聚呀，没通知取消呀。”

    大家面面相觑。

    晚上的聚会按时举行。

    虞总在聚会上说：“我观察到了，大家今天的神情有些微妙，我明白大家的心情。但有一点，我必须看到，我们在都市村庄的阶段性推广中，已经取得了不起的成绩。这一点市场有目共睹。今天出现在这个事情，只是一个意外，一个意外的小坎。我们没有必要在这一事件面前气馁，我相信，我们既然策划了‘圈地运动’，就会策划出别的运动。因为我们的团队是专业而强大的，智慧之源是无穷无尽的。”

    大家鼓掌。

    虞总接着说：“在我们这个团队里，成长最快的，当属寒总监，我建议，大家敬他一杯酒！”

    寒水石端起一杯啤酒，只说了一句话：“我让大家紧张了，但不会让大家失望。”说完一饮而尽。